在我的夢境里,常常會出現故鄉那條曲折的羊腸小道。這條小道,曾承載過我少年時代精彩的生活,見證過我健康快樂的成長。
這條通向中學的小道有三華里長,我們每天要在上面步行幾個來回,但我們從沒感覺過勞累和枯燥,因為我們總是有十幾個孩子一陣,一路上有說有笑、打打鬧鬧,再加上沿途有一條小溪伴隨,更不寂寞了。印象中,這條小溪從未斷過水,那清澈的水始終潺潺的流著,還不時擊起歡快的浪花。有時,我們將腳伸出來,任清水沖洗腳丫,那愜意舒暢的感覺一直留存到現在。
沿途田園四季變幻的風光,讓我們領略到大自然的五彩繽紛。尤其是春天,溪流兩岸垂柳依依,各種有名無名的花竟相開放、比奇斗艷。路兩邊的田里紫云英茂盛的生長著,當時我們還不知道它們有如此美麗的名字,只知道叫它們紅花草。早春時節,當紫紅色或黃白色的花一大片一大片怒放時,農民們就趕著牛、手執犁鏵將紫云英翻蓋下去,讓它們在泥水里漚,直漚到泥水黑油油的冒泡時,才開始耙田、栽秧,這可是真正的綠肥啊。
紫云英茂盛的季節,也是我們孩子們狂歡的季節,我們在上面可任意采摘花朵,在上面肆意練摔跤。這真是一塊塊天然的柔軟的海綿墊,被摔得摜得有多狠,也都不用擔心摔斷了胳膊跌斷了腿。有時,看到我們男孩們在上面瘋狂的練摔跤,女孩們再也控制不住了。她們丟掉文靜,也撒歡樣蹦到上面練起了摔跤。到最后,女孩們不甘示弱,公然要向男孩子們挑戰,進行摔跤比賽,一對一,誰勝了,當天當領隊,受到其他人的尊重。
那天,首先提出挑戰的是女孩中那位年齡最大的鳳。她住在鄰莊,念書遲,比我們大幾歲,自恃比我們高、比我們力氣大。可我們幾個小男生也個個不甘示弱,不愿做狗熊,手都緊緊握著做拼命狀。所謂“男子漢的氣概”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產生了。在當時的一群男孩中,我的手腕勁最大,我更豪氣干云。
比賽開始了。與我年齡差不多的女孩都不是我的對手,在同我的較量中,她們一個個敗下陣來。可恥的是,我們男孩當中竟有被女孩們打翻在地的。驕傲自豪之情充溢在我的心頭。我那不可一世的狂態惹惱了鳳。她擺開了架勢,想同我決一死戰了,我也捋捋褂袖迎了上去。然而一接手,我發現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,她只三下無除二就將我摁倒在地,我絲毫沒有還手的力量。我的臉發燙,估計紅到了耳根。我爬起來不服,便說道:“這一次不算,我沒做好準備,再來一次!怕你?”我清楚這只不過是想盡力挽回我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而已。
我將外褂褪掉,摔在地上,兩個胳膊揮了揮做挑戰相,那意思是,前面我是沒做好準備的,現在我充分準備好了,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了。只見鳳也脫去了外套……
就在此時,突然就像一道閃電在我的眼前閃過,那件紅毛線衣將她那苗條的美麗曲線勾捺了出來,粉紅的俏臉蛋上掛著幾滴晶瑩的汗珠,在這大片綠色和紫色糅合的紫云英上,多么像一朵出水芙蓉,嬌艷無比。我心里突然涌出一種別樣的情愫,從未有過的。當時我并不知道,那是一個十一、二歲少年剛剛啟開的對異性的特有敏感。
就在我心猿意馬的片刻,鳳風馳電掣般向我襲來,更像一股紅色風暴席卷而來。我只得應戰,可奇怪的是我只剩下招架的功夫,沒有主動出擊的機會。我知道,是那種羞澀之心阻止了我的大幅動作。我想女孩兒這般美妙的身體是不允許男孩過分動作的,過分的接觸,就是對美的褻瀆。可是當時的鳳似乎沒有意識到這點,或者她壓根沒想過,跟我們這般小孩在一起玩還要考慮什么男女之大防,雖然她的身體已漸趨成熟。
由于我的開小差,由于我的羞赧,第二次的決斗,以我的更加殘敗而宣告結束。我被鳳重重的摜在地上,并且她還用二個胳膊肘按了我好一會兒,生怕我跳將起來。厚厚的紫云英